從Mr. Jones談躁鬱症之症狀與治療的為難

從Mr. Jones談躁鬱症之症狀與治療的為難

劇情簡介

「伴我情深」(Mr. Jones)是以躁鬱症為主題的影片,並探索了敏感的醫病倫理議題。主角瓊斯看起來瀟灑開朗,是建築工人,但因長期罹

患躁鬱症,工作間斷不續。伊莉莎白.博溫是心理醫師,在治療瓊斯的過程中,因為自我的議題(如前男友分手失落、過度同理病患的情緒等)而對瓊斯產生反移情、加上瓊斯在醫院中解救了差點被病人掐死的博溫,博溫和瓊斯發生超乎醫病關係的親密關係。

片中對精神醫院病友的描述情節非常真實,像被害妄想、憂鬱症、躁鬱症等,其中有病患問博溫醫師:「你是醫生,你可以幫我,對嗎?」這種對醫師的期待與信賴感,在片中可以深刻看到。

本片對躁鬱症的病情描述清晰,值得探討醫病關係,但對真正的治療並沒有清楚呈現,特別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(影片是1993年),心理疾患較能被接受、躁鬱症也是大家熟悉的心理疾病,對於治療可以深入探討。

心體悟

在電影中,瓊斯出現的躁症症狀時,如果不是因為危及生命令人擔心,或干擾了演奏會的秩序,他不會被送醫,輕躁反而令人覺得他具有吸引力。躁鬱症患者在躁期和鬱期的表現是截然不同的,向憂鬱的瓊斯覺得自己是別人的負擔,沒有人願意關懷他,自己活著沒有意義等,與憂鬱症患者是一樣的。

一、躁期的瓊斯心情愉悅的、勇於表現自己

影片一開始騎著瓊斯騎著單車去找建築工,自我推銷擔任木工,他的自信、肯定讓他得到試用機會。一開始他和新同事霍華的交流沒有問題,從詢問姓名、猜測對方有幾名子女等,都是交友過程中的正常反應。但是他對飛機聲的敏感、對別人問話的不在意,霍華問他的名字,他並沒有回答,符合躁症患者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表現。對瓊斯來說,快樂時的高昂心情像飛翔的滑翔翼,問霍華:「你有想過飛嗎?」每個人可能都想過飛翔的夢,但瓊斯更有「飛得遠遠的,沒什麼不能!」「我們在找個平衡點,平衡了就沒事」,聽起來很正常,但瓊斯為了貼近飛翔,常做走高空平衡木這就是危險的事了,會令身邊的人緊張。但這並不構成心理疾病的判斷,所以輕躁發作時,有人覺得精力充沛、創意十足、勇於冒險,自己的生活充斥著刺激。

二、無法控制的冒險行為

躁鬱症患者在躁期的行為可能是他無法承擔的,像揮霍金錢、自大狂妄等,

如瓊斯拿錢給有七個小孩的同事霍華,叫他帶孩子出去吃一頓,霍華不接受,他說:「當成我撿到的,我在水溝撿到的」,當同事接受的時候 他非常的高興好像飛機飛過一般的高興。瓊斯表現的誇大行為還有:向陌生的女性搭訕(現在可能有性騷擾的疑慮);銀行職員攀談、對數字的敏銳得到行員的讚賞、接著兩人的約會、買鋼琴、花錢住頂級旅館、發生性關係…這種情緒高亢,對人際關係或性關係過於熱衷,無所選擇,或易怒(挑釁路人)等表現都是躁症的特徵;對於危險的後果常常是患者忽略的。

但患者在自我的世界中有他的解讀邏輯,像瓊斯就問:「Why do only children have flying dreams?」(為什麼只有孩子擁有飛翔的夢想?)對飛翔可能的危險瓊斯認為「掉下來會死亡又怎樣,在上面才重要」,躁症發作時,病患沒有想自殺,但他們的行為可能會傷害生命,如瓊斯病發時沒有想過走在傾斜的屋頂平衡木的危險性。

三、躁期會有誇大的自我形象

躁鬱症患者和思覺失調常會被惡整的原因就是他們都有妄想、幻覺,而不同的是躁症患者的幻覺是「自我形象」的自大妄想,覺得自己無所不能,像到樂器行嫌鋼琴推銷員彈鋼琴節奏太慢、覺得自己會彈得更快更好;參加音樂會時,情緒高昂的唱歌、並且覺得自己可以指揮樂團,由觀眾席走上舞台,要擔任樂團指揮,干擾了音樂會,因此被送進了醫院。

躁症患者的自大妄想會讓自己的人際關係、工作毀掉;但患者發病時的狂妄自大也可能是吸引人的,像銀行行員在瓊斯住院後還找主治醫師博溫,想探問瓊斯的狀況,因為他是一個「充滿驚奇又刺激」的人。

四、躁鬱症就是心理的糖尿病、是可治療控制的

在屋頂上走平衡索被送醫,住院醫師認為是妄想性分裂症,因為「送醫時非常興奮,而且聽覺充滿幻覺」;醫師問醫護學生:「(病人入院)第一件事要做什麼?」大家都知道”認知能力”,包括問病人姓名、日期,但瓊斯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,這是他認知能力混亂無法回答,或是他不願意回答呢?依莉莎白.博溫認為他應該是躁鬱症,「因為他胸襟開闊、愛管閒事、很亢奮」,不管是妄想性分裂症還是躁狂,瓊斯都不願意吃藥,因為他一直有「我很開心」的感覺。而這種過度興奮的情緒從別人的眼光可能是怪異、狂妄、甚至干擾秩序、令人無法接受的,瓊斯第二次被強制送進醫院就是他干擾了音樂會。

博溫醫師告訴他這是「就像糖尿病」、另一醫師補充說:「是可治型的化學性失調」,這是很貼切

的說法,躁鬱症是腦部疾病,也許它無法痊癒,就像糖尿病,但是它可以控制。

心理疾病患者或家屬常會不願接受治療,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「汙名化」,身體可以生病,沒有人會給予負面評論,但心理疾病會被歸於家庭因素、個人原因、甚至歸結於”不積德”等,因而延誤治療。事實上,心理和身體一樣,都可能會生病,都需要治療;醫生的診斷也可能無法一次就確定,需要多次的看診、判斷才能確定。

五、是否該住院的判定很為難

美國精神疾病患診是否該住院由法院開庭,患者、律師、醫師出庭說明,法院判定。台灣的緊急送醫、就醫流程是:(1)警察機關或消防機關於執行職務時,發現病人有傷害他人或自己或有傷害之虞者,應通知當地主管機關,並視需要要求協助處理或共同處理;除法律另有規定外,應即護送前往就近適當醫療機構就醫(精神醫療法第32條),有傷害自己或他人之虞的患者先強制送醫;(2)緊急安置處置,根據精神衛生法第41條之規定:「(病患)拒絕接受全日住院治療者,直轄市、縣(市)主管機關得指定精神醫療機構予以緊急安置,並交由二位以上直轄市、縣(市)主管機關指定之專科醫師進行強制鑑定。但於離島地區,強制鑑定得僅由一位專科醫師實施。前項強制鑑定結果,仍有全日住院治療必要,經詢問嚴重病人意見,仍拒絕接受或無法表達時,應即填具強制住院基本資料表及通報表,並檢附嚴重病人及其保護人之意見及相關診斷證明文件,向審查會申請許可強制住院;強制住院可否之決定,應送達嚴重病人及其保護人」,業就是說病患拒絕住院可做緊急安置評估,而精神衛生法第42條也規定:「緊急安置期間,不得逾五日,並應注意嚴重病人權益之保護及進行必要之治療;強制鑑定,應自緊急安置之日起二日內完成。經鑑定無強制住院必要或未於前開五日期間內取得強制住院許可時,應即停止緊急安置」,如果病人或家屬不服緊急安置,「得向法院聲請裁定停止緊急安置或強制住院」,就是在緊急安置期間,病患或家屬仍可拒絕住院。(3)如果醫師評估需住院治療,以60天為限,「強制住院期間,不得逾六十日。但經二位以上直轄市、縣(市)主管機關指定之專科醫師鑑定有延長之必要,並報經審查會許可者,得延長之;其延長期間,每次以六十日為限」(精神衛生法第42條)。

因為患者本人通常不願接受住院,不管台灣或美國,要認定患者住院都不容

易,像瓊斯這樣有生命危險或干擾秩序的行為、例如想飛所以走在屋頂上被救下來、大鬧音樂會等,仍無法判定讓他住院,台灣也是如此,對於不合理性的行為,瓊斯的說法是「我是長不大的小孩」、「我以生命發誓,我當交響樂團指揮(樂團)會更好」…在法庭上瓊斯思考順暢、對答流利,因此法官不被判定他需要強制住院。

六、愛需要表達

在本片中對於住院病人的心聲著墨不少,像傷害博溫醫生的患者再會親日看不到老婆所以抓狂;中國女孩阿曼達以高昂的聲音訴說自己到三歲才有名字,說著說著就哭了,母親從不了解她,所以聽不到她要告知父母的名字;另一個女孩的抱怨:「她(母親)臉上掛著微笑…好像天下太平無事…總是那樣」,對於心理疾病患者家人似乎少了一點、或不知道如何去關心、了解他們!所以博溫醫生問瓊斯:「你父母還在嗎?」瓊斯的回答是:「他們從來沒活過!」罹患心理疾病的人也需要親人的關懷,即使你不知道說什麼,只要讓他們知道「我關心你」就是最好的支持。就像博溫醫師對瓊斯說他前女友伊蓮很關心他,瓊斯的怒吼:「她從來沒打電話讓我知道」!

七、謹守醫病界線不容易

本片中最有異議的地方就是博溫醫生和瓊斯的戀情,從一開始瓊斯要搭便車、告訴博溫:「我沒錢…」,伯溫醫生載他回家,過程中到海邊等,

也許當時博溫醫生的目的是了解他的症狀,如問瓊斯第一次發病的狀況等,但場合不對,要謹守醫病界線是困難的,所以博溫佩服瓊斯敏銳的觀察力,從腳趾的狀態猜測博溫學過舞蹈,「你為什麼放棄舞蹈?…因為腳趾…」,瓊斯風趣的言論、親密壓力的按摩都吸引了博溫。導致博溫打破醫病界線的引爆點是博溫醫生的有危險,瓊斯救了她一命。

瓊斯的躁症特質遇上博溫的情傷,博溫前男友帶著女朋友來搬東西,博溫忍不住說:「你簡直是個機器人…你不是真人」,可見前男友是較理性的人,瓊斯的灑脫、失序,正是吸引博溫的因素,加上瓊斯的觀察力「妳最近被傷過…」等貼心的表現,會讓博溫醫師打破醫病關係的界線有機可循。

如果瓊斯和博溫不是在醫療場域相遇,博溫不是瓊斯的主治醫師,那他們的戀情會被祝福嗎?躁鬱症患者可以結婚嗎?躁鬱症患者也是人,他只是得了心理糖尿病,為什麼要懷疑能不能結婚?

更重要的是:躁鬱症患者為什麼不吃藥?不吃藥才是致命傷!